第六百八十六章 血咒(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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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方子梁氏茫然重复。
邢大夫看了眼容嫣,容嫣平静道:大过年的请您来真是抱歉,便请您与我祖母说说我弟弟的病吧。
容家小姐几日前携礼求上门,他自然推辞不得,至于病因他也不过实话实话。
小少爷本就羸弱,又气郁化火而耗伤胃阴,胃失濡养,生了胃疾。故而导致气血不足,胃病邪上乘心又致心痛,归根结底还是郁气所致,治宜通滞理气。邢大夫说着,又补道:小少爷正处少年,长此以往下去定要落疾,到时候悔都来不及了,还是好生调养别耽误了孩子。
哟,说这危言耸听的话吓唬谁呢,别以为就你是医家出身!
万氏为挽面子梗着脖子尖声辩驳,却惹恼了邢大夫。这是在质疑他的医术
容二夫人,您若信不过鄙人大可再找人诊,咱当面对质。邢大夫气势不减她半分。
众人撇嘴,眼瞧着面色苍白身形瘦弱的容炀在那,她还好意思瞪着眼睛不承认!唏嘘声此起彼伏,容仲琨脸上挂不住了,生生将万氏扯了回来。
这事终是躲不过去,梁氏对族长道:是我们大意了,没照顾好孩子,这孩子心事重有什么放在心里不说,免不了和叔婶少了沟通。说着又对着容嫣道:你若是不放心,留在我身边养便是。
说这话时,梁氏语气是商量,可抛来的目光却是凛然凌厉,不容人置辩。容嫣忍了这么久为的便是今日,岂能因她一个眼神就放弃。
况且账还没算完呢——
房里正僵持着,只闻祠堂门厅里有人语声,待人走进来一看,是塾师的王怀瑞。
容家子孙都在家塾读书,王先生是大伯祖请来的,见了面起身施礼。
王先生赶忙回礼道:老爷子,可不敢受您的礼。
族长难得一笑。应该的,您是举人出身我还得唤您一声‘举人老爷’,您能给我们容家做先生我感激不尽啊,这礼您自然受得。说着,又施一礼。
这个时代崇文,大伯祖年轻因家事误了学业终身抱憾,故而对学者颇为敬重,也极重视族里子孙学业。
王先生受礼依旧还之,搀扶老爷子坐下,喜容道:今儿拜年,本该写个飞帖不扰您祭祖,不过我这可是揣了喜讯而来,这门必须得登。说着,他温慈骄傲看了看容炀。炀少爷补考中了秀才,过了年便可入州学了。
这可真真是喜事,不仅族长连梁氏也欣喜至极。唯是万氏撇了撇嘴,瞧瞧她家容烁,见他不屑地哼了声,怒其不争地拧了他一把。容烁冷不丁惊了一跳,嘶了一声甩开她胳膊,拧眉瞪目吼道:干嘛!
众人目光被引来,万氏被看得脸火辣辣的,只得讪讪笑道:还是我们容炀有出息,我就说吗,他还有考不上的,他第一次就该考上——
话一出口,容烁又瞪了母亲一眼,万氏愣了下,不明所以地继续夸赞。
王先生点头。容二夫人说得对,这家塾里的孩子他悟性最高,若非首场失利他早就该是通过院试了。
毕竟年轻,偶有失利也属正常,还要谢过王先生为他操心。
您多礼了,为他争得补考也非我一人之力,到底还是因他考场的那半篇为完的佳文。
未完三叔公疑惑。
王先生叹息。若非右手受伤书写吃力,也不至于毁在那半篇制艺上。
梁氏心猛然一惊,她想问个究竟可不敢。只怕这王先生不是临时到访,是有备而来,梁氏看看淡定若水的孙女,突然明白了。
原来她隐忍这么多天,等的就是此刻——
看来这家丑,今儿她是要一掀到底了。
大伯祖自然顾虑不及许多,看向容炀下意识问道:如何伤的话一问出口,瞥见身旁脸色阴沉的梁氏,忽而觉得自己唐突了。不是他作为伯祖不该问,作为族长他有这个义务,只是怕这话引出不该说的,折了梁氏的颜面。
覆水难收。话出口可收不回去了!容嫣等的就是这话。
她二话没说,拉起弟弟的右胳膊,把衣袖朝上一撸,那条触目惊心的伤疤暴露!许是冬天保暖不及,结痂的地方还有些许冻疮。容嫣每见一次都心如锥扎,若不是为了弟弟的未来,为了计划,她绝不会忍到现在。
都是后院宅子里的妇人,这会儿若还看不出点什么,那可真是白活了。大伙啧啧声起,对万氏的嫌恶更是不加掩饰。
万氏这戏还得演到底,况且她确实不知道他这伤如何来的,她又何尝关心过他。
我的侄儿啊,你这是……痛死婶母的心了,这哪个天杀的干得好事,有爹生没娘养的——
母亲!
容烁实在听不进去,低吼了一声。万氏看着儿子呆住,登时明白过来了。
不止她明白,大伙也明白了。除了她家那手黑的容焕还能有谁!这一声唤,可是不打自招。
万氏臊得恨不能找个地缝转进去,本就头疼,这会儿脑袋瓜子嗡嗡直响,她何曾难堪到如此。昨晚就不该打那么久的马吊!大年初一便输得是一塌糊涂,就知道不是个好兆头!
梁氏无奈长叹,望着容炀问道:你为何不说。
说了可有人听。容嫣连个犹豫都没有冷声回了句。没看梁氏一眼,又道:大伯祖,各位长辈,恕容嫣施礼了。说罢,拉起容炀,当着族长和梁氏的面,把容炀的后背亮了出来,满是抽打的伤痕,已紫得发乌。
这……
大伯祖已惊的无话可说了。
大伙抻着脖子朝这看,见到者没一个不面露愤意的。唯有几个妇人明明好奇,却撇嘴嘟囔容嫣太粗鲁,不懂礼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