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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家辉透过有些清冷的玻璃窗子望向远方,他的目光有些凝滞,这个机械厂职工的上访给他留下了一些印象,而且不仅仅是这些上访者……他不知道这些工人怎么突然又想起到市政府上访,而且是自己刚从枫林县回到卢原市,枫林的煤炭基地建设、社会治安秩序整治跟这件事的突然出现,它们之间有没有什么必然关联或者其他因素?他无从得知。

简承义能不能担当起改制的这个重任?他也不敢妄下断言。

好在他让宁元敏这个常务副市长牵头,这是一个临时的交办任务,也是一定灵活的协调办法,一旦简承义的思路有问题,或者是方案不可行,完全可以从宁元敏那儿着手,将他否定。

当曾家辉回到办公室,还在思考这个副市长简承义能不能担当改制重任的时候,副市长简承义的专车已经缓缓的驶出了卢原市政府大门,飞快地朝着经济开发区方向急驰而去。

半个小时后,简承义的车绕过了经济开发区,驶入旁边一条沥青岔道,沿途密林浓荫,即便是在初秋时节,显得也格外绿意盎然,他打开车窗,扑面而来的秋风,让他感觉非常惬意。

到了目的地,简承义下车之后,吩咐司机可以离开了,自己则往一个雅致的小山庄走去,早有人在门口迎候着,把他带进了掩映在古木森森、密林浓荫的小山庄。

“简市长来了?”凉亭外的几张休闲藤椅上,几个悠然自得的男子正在谈笑着,泡好的铁观音冒着热气,弥漫着浓浓的香味。

一张空位置留着,那是专门为简承义准备的。

简承义含笑点头,坐到了空位置上,有人替他送来了热毛巾擦拭了一下脸颊,他边擦拭边开口道:“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

“晴天蔽日,天气爽啊,不早一点出来呼吸享受一下,就对不起这大好时光了。呵呵!”一名盛装男子伸了个懒腰,舒展了一下身体,显然非常注重享受,身体也养得白白胖胖的。

另一人敬了一根烟过去,也开了口,“看简市长神采飞扬,喜开于色,应该是给我们带来好消息了吧?”

“你说呢?”

简承义卖了一下关子,不过脸上的笑容还是隐藏不住,出卖了他的故意做作,这让他觉得自己还是有些沉不住气,估计主要是他对今天要谈之事太在意了。

“说来听听,我们快等不及了。”

见有人催促,简承义喝了一口茶,点上了烟,吞了一口云雾,这才缓缓的道:“事情有点苗头了,曾家辉现在似乎有些顾不过来市政府的一大摊子烂事了,加上下面县里的一些事情,让他有些吃不住劲儿。一方面,他要开始全力应对两个月后的人代会选举,毕竟他的市长头衔上还有‘代理’两个字,不去掉心不安啊;另一方面,一连串的事情,让他大概也有些烦了,今天经工人们到市政府大门一堵,担心影响不好,也就松了口,同意尽快让冶金设备厂改制。”

“不是早就提出改制了吗?”

“那是前任市长的事,曾家辉到卢原后并未提及。”

“哦,那是得他亲口应允。”

几人开始静下心来,听着简承义陈述完毕。名盛装男子点着头,脸上神色微动,“关键是改制的条件怎么样?改制是肯定要进行了,我们现在关心的是条件,能不能实现利益最大化的问题?”

“你着什么急嘛,事情哪有想像的那么简单?宁元敏现在成了曾家辉名符其实的副手,女人总是谨小慎微,帐算得精得很;而曾家辉也是感受到他在卢原市的工作迟迟打不开局面,市委焦书记一直盯着市政府这一块,这让曾家辉腾不出手来发展经济,他在这种压力下有些顾不过来了,放松了一些事情的亲历亲为,正好机械厂这桩事儿反复兜出来,所以他希望做出点像模像样的业绩。”简承义轻笑起来,显然为自己把握这种时机比较得意,“不过他只要松了这个口子,那就好操作得多了。至于条件么,还不是慢慢谈出来的?”

内有简承义这位具体负责的副市长,外有盯着企业的这些谋利者,加上一众工人被怂恿上访,多重压力下,条件肯定会随着谋划者们计划的方向发展。

这一点,他们在茶桌上已经说明白了。

不过,商人讲的是时机,时机稍纵即逝啊!其中一人不无担忧的道:“虽然如此,不过简市长,这事儿你恐怕得盯紧一点儿。上边的政策风向随时在变,这国企改制问题,上边也有些争论,去年上面不就专门发了个通知,要求对国有小企业出售问题拉闸,说是要坚持因地制宜、因企业制宜的原则,防止和纠正企业改制中的片面性、绝对化和简单化倾向,实际上也就是争论的表现,如果不抓紧时间,迟则生变啊。”

改革有风险,政策因势而变,这种事在所难免。

说不定就得搁下来,这是他们的担心。

盛装男子也是一收脸上的笑容,郑重的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机械厂那片地位置太好了,有山有水,还有一片绿化的树林。现在国家土地政策收紧,我估计几年之内,地价就得翻好几倍,只要能改变土地使用性质,保准这一单做下来,我们几个全都可以赚得盆满钵满的,一辈子不愁吃喝了。”

简承义也挺心动,不过他还是公家人,是这个企业改制重任的具体负责人,想了想,“赚钱是必须的,但改制任务也必须完成,否则,我交不了差,生意就没法做下去。”

盛装男子拍了下胸脯,信誓旦旦的道:“这个请简市长大可放心,我已联系一个朋友来负责对这家企业进行重组,保证操作好,绝不留半点后患。”

“你那朋友也是搞机械这一行的么?”简承义还是有些不担忧,蹙着眉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