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血流不止(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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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朗浓眉紧锁,又转头看向了苏禾。
苏禾正微弯着脖子,全神贯注地看着面前的铜水盆,正把叶子一片一片地放进去。
“叶小将军,请。”张酒陆带着人上前来,挡住了叶朗的视线。
叶朗看了看等在外面的贵女们,想说什么,最后还是闷闷不乐地咽了回去。
裴琰踏出了院门,门口的那些贵女这才抬起头来,朝着苏禾看了过去。眼神鄙夷又不屑,一个上不得台面的通房而已,玩意罢了。
苏禾哪怕不转过头,也能感受到这些眼神有多嫌弃。她自顾自地拔动着水盆里的竹叶,装成玩得很开心的样子。
脚步声终于远去了,苏禾一直绷着的背慢慢松下来,嘴角笑容垮下,怔怔地看着在水盆里浮动的竹叶出神。
叭嗒……
殷红的血珠子滴打在水盆里,把水面撞出了圈圈的涟漪。
叭嗒叭嗒……
她还没恍过神,血珠子滴打的速度便加快了,没一下就把水面给染成了红色。
她流鼻血了。
苏禾流鼻血是老毛病,这是被打的。五岁时她有一次饿得受不了,去厨房偷吃,结果被管家发现了,揪着她的耳朵去见嫡母,结果大哥苏禅当天也在,他一拳头砸在了苏禾的脸上,把她打得鼻血直流。从那时候起她就落了个爱流鼻血的毛病。
不过她有段日子没流过了,今儿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就流了起来,还流得这么凶!
她慌乱地掬起水盆里的水,胡乱地往脖子后拍,然后仰着头捂着鼻子,等着鼻血自己止住。她如今要倚仗这张皮囊,所以不想让自己看着丑陋难堪。
鲜红的血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滑,肩上,脖子上,心口上,一团一团的全是血色。
她突然开始惋惜起身上这身上好的衣裳,她生平第一次穿的漂亮衣裳,就这么给弄脏了。
眼眶酸胀得厉害,没一会眼泪就开始在眼里打转,死死憋了一会,哪怕是不停地想屋子里那九十九件新衣裳,还是没忍住滑了下来。
裴琰在叶朗面前那句通房而已,让她真的感觉很丢脸,胸膛里翻涌的全是这委屈的情绪。当然她并不是怨裴琰,她是怨自己,她若投胎的时候机灵点,别投到苏家,哪会受这样的委屈。所以她这辈子一定要多挣点钱,以后投胎的时候才能选个好人家。也当个高门贵女,享受一番。到时候她就找个八个叶朗过来陪她,个个来讨她欢心。
鼻血越流越凶,就像回到了五岁那年,她仰得眼睛都在冒绿光,还是没能停住。
隐隐约约,似有轻盈的脚步声离开,但她没办法回头,就怕动一下这血会流得更凶了。
院门外,暗卫一路急步,直奔前院正殿。
长公主宴请的不仅有叶朗,还有几位世家公子和贵女,此时席上正推杯就盏,一片欢乐。
“琰哥哥有通房了,怎么没听姑姑说过呀。”昌平郡主托着腮,好奇地看向长公主:“我见那女子生得十分妖娆美貌,可琰哥哥以前不是顶讨厌生得妖艳的女子吗?”
“你琰哥哥自己挑的人,我还没见过呢。”长公主笑着说道。
“啊,姑姑你没见过啊!”昌平郡主站起来,快步走到长公主身边坐下,亲昵地偎在她身边,凑到她耳边说道:“我还看到叶朗拉那通房的手,姑姑,琰哥哥是不是想把她送给叶朗?”
他们男人之间互赠通房并不是稀奇事,有时候去做客,看中了府上的妾室,也是能带走的。
“是吗?”长公主掀了掀眸子,看向了裴琰。
裴琰正形容慵懒地握着酒盏,慢悠悠地喝着,那几个世家公子不时会和他低语几句,他勾着唇,一脸的笑意。
她这儿子啊,心事从来都藏得好好的,看着是在笑,那眼神却冷得厉害,饶是她这做母亲的,也完全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别招惹你琰哥哥。”长公主收回视线,轻抚着昌平的脑袋,温柔地说道:“若真是他相中的东西,就算是杀了,也不会送给别人的。”
昌平歪了歪头,小声说道:“早点杀了最好,我见那女的不是好东西,太妖媚了。”
长公主拧拧她的小脸,好笑地说道:“你啊,也别太小孩子气,他们男人就爱那样妖媚的。”
“不过是当玩意罢了,这正妻主母之位,永远轮不上她们。”昌平嗤之以鼻地说道。
说话间,只见一个小太监匆匆进来了,俯到裴琰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他皱了皱眉,扭头看向了殿外。
“琰儿,发生何事了?”长公主扬声问道。
“没事。”裴琰嘴角勾了勾,淡然说道。
“没事就好,叶小将军和简之他们都是刚刚回京的,你就替母亲好好招待他们。”长公主看向那几位贵公子和贵女,笑吟吟地说道:“你们不要拘束,只管尽兴。”
“恭送长公主殿下。”几位贵公子和贵女赶紧站起来,朝着长公主行礼。
长公主扶着大丫鬟的手,步子款款地往殿外走去。
“公主,那女子确实妖艳,要不要立立规矩?”大丫鬟小声问道。
“难得琰儿高兴,随他去吧。一个通房罢了,若真能让琰儿满意,那也算她的本事。若是没有她,我也得想法子给琰儿找通房。他爹在他这年纪,早与我成亲了,我还怕他不找女人呢。如今知道他对女人有兴致,倒是件好事。”长公主不以为然地笑道。
大丫鬟连忙称是。
“不过还是要盯紧些,莫要让她兴风作浪。”长公主想了想,又道:“你去照着苏禾的模样,多找几个过来服侍琰儿。”
“是。”大丫鬟赶紧又应声。
主仆一群人远去了,殿中依然轻歌曼舞,一片热闹。
竹苑里。
苏禾的鼻血终是不流了,但是她满脸满脖子全是血,懊恼地褪了衣衫,打了盆井水躲在屋里擦洗身子。井水凉得很,落到雪白的肌肤上,撩起一身的细密的寒意。她想弄点热水,可是环顾四周,竟没看到一个丫鬟,也不知道自己该找谁,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用井水洗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