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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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映寒垂下视线,指尖在手中的茶盏边沿转了转,倒是想起了些小时候的事情来。从前姨母在时,她常有机会入宫,又因跟姨母膝下的文茵公主要好,宫中的皇子们她也都认得。
七皇子他……
门外传来一阵轻敲,“娘娘,御医张大人到了。”
温映寒停下了思绪,将手中的温水递到明夏手中,缓缓开口道:“传进来吧。”
明夏捧着杯子退至一边,芸夏领了御医往内殿里面走。
张大人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皇后娘娘万安。”
温映寒着实有些不习惯被其他人这样叫着。别人习以为常的三年,对失了忆的她而言就仿佛是一夜之间的转变。但她也知出了问题的是自己,对旁人来说向她行这样的礼数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忽然失忆,她需要适应的东西还有很多。归根结底还是得尽快恢复记忆才行。
温映寒敛了敛神色,纤长微弯的睫毛轻眨间便将眸间所有的情绪悉数遮掩,她压下心底的不习惯,最终只是微微颔首,抬了抬胳膊免了所有人的礼数。
御医走上了前,瞧了瞧她的气色。望闻问切,这是第一步。
“娘娘可觉着身上还有哪里不适?”随行的小太监即刻将诊箱递了过去,御医搭了块帕子在温映寒的手腕上,边诊脉边开口。
温映寒轻轻抿了抿唇,相比那日刚醒来时的头痛难忍今日已经算是好上了许多,时隐时现地疼着,倒也不碍事。她缓缓开口道:“还有些头痛,不过不打紧,只是身上没什么力气,总有些昏沉。”
御医静心诊脉,另一只手捋了捋胡须,“娘娘脉象基本平稳,但略有些发虚发浮,按之不足,触之无力,是外邪侵袭肌表气血不足所致,这段时间需按时服药静心调理。”
温映寒微微颔首,自己的身子,她大致也清楚,只是她这次见御医想问的是另外一件事。
她沉了沉,开口道:“想必大人已经听芸夏说了有关我记忆的事,大人可知这究竟是因何而起,又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即刻治愈?”
张大人收了她手腕上的方帕,拱了拱手,“娘娘,先前您昏睡时微臣已经为您诊治,您头部附近无明显伤口,但不排除有暗伤,水中逼仄,呼吸不畅可致失忆,落水之时碰撞到也是有可能的,但无论是哪种皆需静养等经脉顺通,无特效的法子。微臣无能,还请娘娘恕罪。”
温映寒轻轻攥了攥手指,这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更何况事关记忆内里,想来也是她太过心急了。
头又开始隐隐作痛,她抬手揉捏着眉心试图舒缓,声音有些恹恹:“大人只需告诉我,我的记忆还有无恢复的可能?”
御医沉了片刻,“娘娘切勿心急,微臣必当尽心竭力,娘娘暂先养好身子,多接触些过去的人和事是有助于恢复记忆的,娘娘可叫身边人多说些从前的事给娘娘听,微臣也会再拟一张药方。”
温映寒微微点了点头,“有劳大人了。”
殿外,小宫女端了碗刚煎好的药走了进来。浅碧色的兰纹瓷碗里深色的药汁如墨,黑漆漆的一团,单是闻着便已生了苦意。
温映寒默默将汤药接过,白皙纤长的手指轻轻转了转里面的汤匙。
张大人拱了拱手,道:“娘娘,药还是趁热喝了吧,凉透了影响药性。”
温映寒顿了顿,没再多说什么,将药汁一口饮下。苦涩的味道瞬间袭满口腔,逼得她不禁蹙眉。芸夏适时递了帕子过来,又送上了一碗温水。御医见她已经将药饮了,便起身告退。
温映寒轻掩了双唇,缓了缓,让其余的下人一并禀退,身边只留了明夏一个人。
明夏来到她身侧,“娘娘最怕苦了,待会子奴婢去寻些蜜饯。”
“罢了,苦味已经过了。”温映寒敛了敛神色,一双桃花状的眼睛里眸色带着淡淡的深棕,宛如琥珀。
“还有些事得问你。”她淡淡地开口,沉了片刻缓缓道:“我失忆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又为何会落水?”
她先前听周围人说了许多,隐约也知道自己是落入了湖水里,只是那日她为何要去那里?
明夏福了福身,“娘娘前阵子在屋里待得久了,那日忽然说想出去走走,谁知走到一半竟下起了暴雨,娘娘让奴婢回去取伞……”她话至此处眼睛里又蓄了些泪意,“奴婢有罪,奴婢不该留娘娘一个人在凉亭的。”
温映寒头又有些发沉,许是起来得太久了,应付众人又有些费神。她抬手揉着额角,语气间带了几分漫不经心:“湖边有个凉亭?”
明夏应道:“是呢,那边是千荷池,凉亭紧临着湖水,是为供夏天嫔妃们赏荷花修葺的。”
温映寒轻轻颔首,声音微沉像是在自言:“凉亭边理应有围栏……”
明夏眼眸微微动了动,“亭边是有的,事后有小太监去那边查看,围栏无损,只是池边的青石上生了些青苔,千荷池偏僻少有人去,值守的下人也是疏忽大意了。娘娘许是见外面雨势变小,出了凉亭离池边太近了。”
御医的药方里有些安眠的成分,喝下后这会子药效已经上来了,困倦感拉扯了温映寒的意识,身体隐隐开始不适,叫嚣着想要沉沉地睡去。
“我乏了,你先下去吧。”
苔藓湿滑,再加上暴雨天光线不好,跌入池中也不是并无可能。但温映寒心里明白,依照她平常的性格是断不会让明夏在那样的暴雨天里冒着雷雨回去取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