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从此萧郎是故人(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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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策目光阴翳,看着顾依依的眼神也变得越发阴沉,他印象中的顾依依是个漂亮又灵动的小家碧玉,她的美不同于姜意暖那般霸道艳丽,却总能给人一种风情万种的柔弱。
他自幼身居深宫,看似风光无限,可只有他自己知晓这风光霁月的背后是怎样的龌龊苟且,他并非生来便是太子,若不是大皇子萧熠薨逝,闵柔贵妃失宠,他也不会有今日的太子之位,所以当他在姜府初见顾依依时,她身份不显却处处谨小慎微的模样,触动了他心弦。
只是人都会变,连温婉娇弱的顾依依亦是如此,随着太子妃已成定局后,顾依依时常在他面前明里暗里讨位份,这样卑微如泥的她可怜又可悲,虽然力排众议封她为侧妃,却没想到她私下竟是换一副嘴脸,妄图肖想不该是她的位置。
萧策勃然大怒,眼下证据确凿,他就算想偏袒顾依依几分,在姜意暖步步紧逼的责问下,残酷道:
“事已至此,为表公允,明日孤便会上表内务府,撤去顾依依侧妃的位份,着降为侍妾,待太子妃入府后再行安排院落,至于这个坏事做尽的婢女,就交给暖暖你自行处置。”
姜意暖红唇微勾,她百无聊赖地拨弄着食指上的玉石戒指,挑眉问道:
“太子殿下,可是查问清楚了,毕竟暖暖人微言轻,若是往后再有人构陷诬蔑,臣女可就不依了。”
瞧着面如死灰,连哭都没声没响的顾依依,她知晓这顾依依母女总算能消停几日,她也得尽快修缮跟太子之间的关系,再探听太子府动向。
“暖暖说的没错,没规矩不成方圆,今日顾依依能假意生病争宠,来日进了太子府,定然平添事端。”
萧策沉着脸,从牙缝中一字一顿的说出这番话,也算是今日风波盖棺定论,他差点就失去姜府人心,如今缓过劲后,也觉得后怕。
“太子殿下英明睿智,表妹即是太子的侍妾,自然要懂得规矩,明日起就在府中禁足,让芳华嬷嬷好好教教她皇家规矩吧。”
姜意暖轻飘飘的一句话,便把顾依依又摆上一道,最后还不让得便宜卖乖:
“殿下,既然您来姜府多时,免得阿爹跟阿娘忧心,还望殿下能召见,若不然恐怕阿爹今夜就要彻夜难眠了。”
萧策再不去看顾依依,他急切的朝着姜意暖和煦微笑,举手投足间又是风华绝代,万人敬仰的太子千岁。
“暖暖想的周全,孤来得仓促,此刻天色并不算晚,若来得及,还能陪武陵侯用一顿晚膳,暖暖,时辰也不早了,你饿不饿,同去可好?”
他满脸讨好,语气亦如既往的柔情似水。
“殿下不说还不觉得,殿下一提,暖暖也觉得有些饿了,祖母上次就叨念着许久未见太子殿下,若是殿下不急着回府,正好一起用晚膳。”
姜意暖蹲身行礼,举止温婉,待太子迈出房门,她堪堪回眸看向目光呆滞,满是泪痕的顾依依,她朝着顾依依眨眨眼,笑容却透着凌厉。
“极好,孤这就随你去松岩堂拜见姜老夫人,刚好谈一谈大婚典仪之事。”
萧策面露欣喜,顺势谈起二人婚事,彷如适才不愉快,只是过眼云烟。
顾依依伏在地上哭得伤心欲绝,她死死盯着姜意暖离去的背影,久久不能移开,目光渐渐从幽怨变成了狠厉。
姜意暖啊姜意暖,她必须死。
如此一来,太子萧策就留在松岩堂陪着姜家人用了一顿晚膳,席间众人倒也知情识趣,没人提起在衡芜院发生的事情,连平素极喜欢凑热闹的崔姨母都未曾露面。
这晚,姜意暖睡得格外沉稳,她没再梦到太子命人砍断她四肢的场景,而全家鲜血淋淋的场景也并未在梦中侵扰。
等到晨光大亮,云舒云清进门叫起时,姜意暖才听说,老夫人昨晚雷霆大怒,连夜命人把崔姨母和顾依依的东西都搬府中长久无人居住的北屋,那里年久失修,积年累月的雨水冲刷,潮湿又破旧。
“姑娘,您没看到,除去当年崔姨母跟表小姐带来的几个贴身丫鬟婆子,其他姜府的侍女家丁都被老夫人给收回来了。”
云舒心情大好,自从进了暖月阁就一个劲儿叨叨起来没完,她若是知晓半夜就把表小姐她们请出衡芜院这等好事,她纵然再困也得笑着看完。
“祖母这次倒是痛下决心,挺好。”
姜意暖睡眼稀松的坐在梳妆台前打哈欠,其实对于祖母如此行事,她一点都没觉得奇怪,别看祖母平时挺维护崔姨母这对母女,可事关姜府兴衰存亡时,祖母才不会心慈手软。
“奇怪,为什么老夫人不把这对阴险的母女轰出姜府,留着她们在府中吃白食,想想都觉得生气。”
云舒蹙着眉,显然对于老夫人这般处决,并不全然认同,她说完才意识到不妥,捂住自己的嘴,不敢继续发表言论。
从前她在暖月阁,说话口无遮拦,经过昨晚惊心动魄的那一幕,她得时刻提醒自己,不可给姑娘招惹麻烦。
“傻丫头,太子昨晚已然处罚过顾依依,虽然从侧妃的位置变成了太子府侍妾,到底是要入太子府的人,若此时祖母将她们母女驱逐出府,一来被不知情的人诟病,二来引起太子不悦,顾依依再装疯卖傻博同情,岂不是帮了她。”
姜意暖看着满脸懵懂,似懂非懂的云舒,不禁莞尔摇头,只是她此刻的笑容虽浅却真。
“云舒,你往后多跟着姑娘学学,这侯门深宅,并非你想的那般明刀明枪,很多阴损见不得光的龌龊,比杀人的刀,还可怕。”
云清借机敲打一番,毕竟这次若非姑娘行事机敏,差点就让表小姐她们钻了空子。
清晨大早,姜意暖便被阿娘叫去堂屋耳提面命一番,宋伯父的二子宋泽熠邙山大捷授封奋威将军,宴请官员家眷,因宋府跟姜府私交甚笃,阿爹携子女一道前往祝贺。
宋府门口,她下车便看见蟒袍玉带,面色清冷的祁王萧砚山,姜意暖心里突的一下,跟在阿兄身后行礼问安。
谁知,萧砚山眼眸微抬,抿着薄唇径直越过二人,走进了宋府,那姿态倏冷狂放,连衣袍都显得形色匆匆。
如此甚好,从此郎君便故人,姜意暖提着的心也渐渐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