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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大婚之日(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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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八公听倾心来报说城门关了,一双眼微微眯紧,大概也知道他们是中了段萧的圈套了,却是丝毫不慌,从容地吩咐,"那就在城内养伤。"

他看着床上躺在那里奄奄一息的云苏,老脸一痛,眼中现出悲红,一下子似乎苍老了好多岁。

倾心也看着云苏。

弥月也看着。

夜辰也站在大床的一边看着。

苏八公打小看着云苏长大,倾心、弥月打小就伺候云苏,他们三个人,从没有见过云苏伤成这样过,从来没有!

弥月一瞬间心口大疼,杀意汹涌奔出,强大的愤怒充斥着整个身体,让她的身体跟着颤抖,垂放在身体两侧的手也紧攥成拳,挂于腰间的剑感受到了主人的愤怒,一阵嘶鸣不歇,弥月单手握剑,冷声说,"我去斩了宋繁花!"

说罢,扭身就走。

苏八公连忙喊住她,"站住。"

弥月大怒,"主公,她伤少爷不止一次两次了,她该死!"

苏八公坐在床沿,伸出袖子擦了擦云苏的脸,这张脸睡着的时候俊美的像一副画,让人不忍触碰,仿佛一碰就会烟消云散,苏八公从来没觉得云苏脆弱,可这一刻,看着躺在那里的少年,忽然觉得,他再强大,再无可匹敌,也有脆弱的时候。

苏八公伸手擦了一下眼,擦掉眼中的泪,却是沉声道,"听我命令,从今日起,苏客府闭门谢客,一律人等全都不许出府,违者,斩!"

弥月恨声说,"就这么便宜地放过那宋繁花吗!"

倾心也道,"少爷今日受此大劫,全是因那宋繁花而起,主公让我们去杀了她!"

夜辰微微眯眼。却不关心这些事,他现在唯一关心的是,不能出府,他怎么将解药送出去?所有的计策,一环连一环,最终,其实是奔着解药来的,别到头来,拿到了解药送不出去,岂不白忙活了一场?

他眼珠子转了转,低沉地说,"让我去吧,你们照顾王爷,我去斩了宋繁花。"

苏八公冷瞪着他,"当我的话是耳边风?"

夜辰立马摇头,"不敢。"

苏八公冷声说,"退下!"

夜辰不能打草惊蛇,只好退下去。

苏八公让倾心去打热水,让弥月备香鼎,苏八公要给云苏解毒。

而此刻,云苏沉在无边无迹的梦里,梦里一望无垠,全是白茫茫的天际,天际里有血腥气,很浓郁,浓郁的让他一闻就想呕吐,他紧蹙着眉头,往前走,走近,看到了一片血海,百丈城墙下,堆垒如山的尸体,撕杀成嚎的悲鸣声,血流成河的屠戮场,很残酷的战役,很悲壮的复亡之路,而这里,是衡州城的南天门。

云苏想,十年前,在南天门,段宗铭战败,跟随着他的段家军几乎全军覆没。

所以,这是十年前的那一场战役吗?

原来,真的这般残狠。

他有一瞬间的悲凉,为自己,为段萧,可转眼,看到段萧一人力挑十万大军的英雄胆色,那个时候他还那么小,就这般有胆有色,着实又让云苏生出了十分十的警觉,这个男人若是在那个时候死了,就没有今天这么多事儿了。

心随意转,脑海里晃过宋繁花的脸,眼前就出现了宋繁花,看到了她站在他的面前,仰头冲他微笑,那笑容,他从没在宋繁花的脸上看到过,他忽然一阵头疼,疼的控制不住,猛的啊一声。

苏八公原本在给他逼毒,忽然听到云苏的嘶叫声,吓的手一抖,连忙收了功力,急急地把他重新放平在床上,正要大喊把他叫醒,却不想,他自己醒了。

苏八公大喜,还没来得及说话,云苏猛地翻身侧到床畔,口吐一大口血来。

苏八公连忙给他拍背,提忧地问,"怎么样了?"

云苏将毒血吐出来,脑中清明了很多。可再去想刚刚的画面,就没法再捕捉到了,他摇摇头,重新躺在床上,却没力气说话。

苏八公很是忧虑地说,"你这次伤的很重,得想办法回京休养。"

云苏闭着眼,睫毛一平如洗,过了一会儿之后,他虚弱地开口,"吕子纶。"

苏八公没听懂,皱着眉头道,"吕子纶在京都,就算他能治好你,也得回了京才行。"

云苏又慢慢地摇了摇头,勉强撑住气息说,"他晚上会来,吕子纶的能力外公是知道的,我受如此重伤,他那边定然已经察觉到了,在我随他离开后,外公对外宣称我在养病,身为王爷,在陵安城养病,安逸山必然要来探望。他一来,外公就将他扣住,明日安筝大婚,娶她的人叫非池,可他的真正名字不叫非池,叫朱礼聪,是朱帝的儿子,朱帝杀了我娘亲,我定然不会放过他儿子。"

苏八公听的一惊,"朱礼聪?"

云苏闭闭眼,缓气,半晌后虚弱地应一声,"嗯。"

苏八公惊怒交加,"他竟然没有死?"

云苏道,"我早就猜到他没死,却没想到,他在段萧的手中,这一步棋,连环之计,他们下的很好,以风泽引我们入局,再用朱礼聪来牵制住我的视线,段萧很清楚,我一旦知道成亲的人是朱礼聪,就必然不会放过他,我在等时机,却因为宋繁花,遭此大劫。"

提到宋繁花,云苏的心口就痛的厉害,似被人用手撕开了,又在上面扎钉撒盐,然后拿在阳光下暴晒。

云苏很疼,眼泪又逸出了眼眶,可他不想让苏八公看到,就偏过了脸。

苏八公瞪着他,"流都流出来了,还怕被别人看见?"

云苏不言,泪从额头滑过,没入长鬓,滑落脸颊,大概这一生,他都不会这么疼了,尝过最疼的滋味,生死岌危,鬼门关前走的时候,他没有在宋繁花的眼中看到一丁一点儿的不忍,她是真的要他死,不是玩笑。

云苏虚弱地笑了,"从小到大没尝过眼泪的滋味,这回孙儿也算是尝一回了。"

苏八公瞪着他问,"滋味怎么样?"

云苏嗓音微沉,"不怎么样,很苦。"

苏八公叹息一声,"这么苦,咱们以后不尝了。"

云苏轻声道,"嗯。"

苏八公起身,走到早就打好的水盆前,拿毛巾搓洗,再过来给云苏擦脸,擦罢脸对他说,"外公既知道了朱礼聪的行踪,就定然不会放过他,你放心回京养伤,这里有我。"

云苏没再说什么,他此时很虚弱,能说这么多话已是极限,但有苏八公的保证他就很放心,他闭上眼,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