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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救兵吕太后(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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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非予并不理睬那倒地的黑衣人,不过瓮中捉鳖,他长袍一扬已经入了主座,长指掂了一旁微有冰凉的茶水。

“去,将陛下请来。”他不紧不慢,今晚上的大戏人都还未到,怎可轻易开始。

周围的侍从连忙退了下去,清和小公主耸着肩膀笑看那意图凝气挣扎的刺客:“你别白费力气了,不如让本宫先来瞧瞧,这庐山真面目!”她唇角一歪,长裙好像开出了夏夜的花儿,手上的速度更是快,“唰”一下就将那蒙面的布襟给扯在了手中。

那张脸并无任何的特别,若你不认识,他也不过是个陌陌的过客,脸颊削瘦棱角分明,唇角有着气虚的血渍缓缓淌下,仅剩那一双眼还是炯炯有神。

男人有气无力的抬手抹去了唇角的血渍。

小公主不置可否的推开了一步,她可不认识这等草莽汉子:“老老实实交代自个儿的主子是谁,兴许还能饶你一条小命。”她见过那些大人们升堂审问,所以装的是有模有样。

男人没有看小公主,他目光一凛,反而直射向那高位之上的谢家王爷,如同簇簇箭矢。

谢非予手中茶盏的盖子微微倾倒,口中的话漫不经心,仿佛连给予那阶下囚眼神都不值得:“公主殿下不认得他是自然,毕竟这宫中‘凤骨’如此之多。”

谢非予这话一出,黑衣人的眼瞳瞬间都收敛了起来,好似一只被激怒了的黑猫,你挠到了他的痛处!

“什么?”清和身体反是一僵,“您说他是‘凤骨’?”小公主不敢置信,抬手一挥示意身边的候卫军上前来按倒了黑衣人,几人七手八脚的扯下了他后领口,果不其然,那背心颈后,刺着一尾凤翎。

那是宫中“凤骨”的标志,如同所视,宫中龙凤,守卫之责,“凤骨”由每一任帝王亲自挑选授权后交给六宫之主的皇后,从此凤骨中人隐匿身影护卫宫中高位女眷安危。

而如今,职掌六宫者乃是吕太后,先帝将凤骨交予吕氏,而现今的陛下并未册封皇后,所以如今凤骨所有人的听令,依旧是当今吕太后。

小公主的脸色顿时就变了,这一琢磨,岂不是在说,这“凤骨”是听命了吕太后之意来暗杀慕沉川的?

小公主是一千个一万个的不相信:“不会的、不会的……皇叔您还不了解母后吗?她何等身份地位,又怎会与一个小小的慕沉川过不去!”这话放出来,那就是满朝文武都不相信,吕太后已经是天之骄女了,天底下哪个女人的权力高过她,还有一个天龙皇帝俯首称其人子--这样一个女人,怎么会去莫名其妙的谋害安国侯府不受宠的慕沉川。

谢非予捋顺了眼前的乌黑长发,好像流水又似墨迹:“倘若如你所说,那么吕太后的人,深夜鬼鬼祟祟来到太医营,不会只是为了想看慕沉川安好吧。”他脸不红心不跳,仿佛说出任何话来都好似在寒暄一般,目光刻意胶着在那掉落的匕首上,是嘲讽,是讥诮,就是要把话反着来讽刺你,“舌头还没被拔了,怎么就开不了口。”

谢非予的目光并不阴戾犀利,他缈缈一望,却叫你生死难安。

不求饶、不辩驳、便是默认的所有的罪状?

“属下……”黑衣人撑起身,狠狠一咬牙,牙印都覆在了唇上,“属下是……”他的眼神有些慌乱不定,那种感觉就好像,谢非予那男人心底里知道你是谁要做什么,偏偏不在言辞上逼迫,相反用着所有人都知道是笑话的话来挑衅你。

可这种挑衅,反而让你觉得这是一个陷阱,深不可测。

你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你的盘算和他的盘算,究竟谁更有胜算。

“太后驾到--”仿佛是掐准了时机,外头的叫喊让营内人都微微一怔,太医营抓到了个“刺客”,恐怕已经在东崖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原是有救兵要来。

吕太后带着一群小婢女急冲冲掀开了营帐就跨步进来,雍容华贵,那珠花簪髻好似这大半夜的起身都没有任何的困容:“听说,贤王抓到哀家的护卫,”吕太后撇了地上的凤骨一眼,“这是怎么回事?”她整张脸上都有着不解,真真的。

清和公主一看到吕太后,她跑上去就抱住了自己母亲的臂弯:“母后,这凤骨虽是您的护卫,他深夜闯入太医营定然不是您的授意!”小公主是下意识的想要帮自己的母亲撇清关系,说不定是那个自作孽的男人自己干的好事。

吕太后大约知道了情况,她安抚的拍拍清和的手,了然于胸:“你莫着急,哀家做的事从来不会不认,”她走上前两步看着地上的黑衣人,“哀家担忧慕沉川,怕她深夜多有变故,就算派遣一个人来打探一下情况,怎还不允了?”吕太后不知道是不是当真想为地上的人开脱,她踢了一脚凤骨掉落的匕首,“这等防身利器宫中哪个影卫不随身携带,就凭搜了把匕首就能胡乱生事?”

这几句话摆明了说,人,确实是她派遣来的。

吕太后看到身边清和的神色有所疑惑错愕,她高傲泯唇连语调都变成了质问:“慕沉川可有伤?可有死?”

你们贸然抓

人偏说是刺客,又是何种居心!

小公主的手“啪”的松开了吕太后,她的神色动荡仿佛读到的含义远远超过自己原本的以为:“不是慕沉川……”她张了张口,“如果当时这床上的人不是清和,而是慕沉川,您以为她不会死吗?!”如果不是因为清和小公主早有防备代替了昏迷的慕沉川,以凤骨的下手要取她性命,岂非轻而易举!

“你说什么?”吕太后一愣,“清和?”她看向清和公主,目光瞬间又滑到了谢非予的脸上,周围的侍从们都仿佛陷入了一片惊恐之中,吕太后何等人物瞬间就明白了,清和被人安排代替了慕沉川,这是一个欺诈阴谋,而自己的凤骨,痛下杀手,如今证据俱在,不由得你不认--为何?那可是天之骄女清和公主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母后……您今晚到底是要做什么……是……要杀慕沉川吗?”清和想不明白,自己的母亲是高高在上的吕太后,为何要杀一个无足轻重的慕沉川,根本没有目的和理由,“您和她无冤无仇,为什么要下此狠手!”

“清和你住口,无凭无据便如此污蔑哀家!”吕太后倒抽口气,她突然眼神直瞪向倒在地上气血溃散的凤骨,她的手指颤颤巍巍好像连骨中都在腐朽的僵硬,视线若能堪比利剑,大概是已经捅进了那男人的心脏,“你、你……哀家让你前来打探慕沉川的情况消息,你为何要擅做主张刺杀她,还是……”吕太后眼瞳中的光芒划过,她似是朦胧中意识到这是一个如何天大的阴谋,“还是,你明知床上的是清和公主,还要下此毒手!”

吕太后这话说来非常有意思,一来只肯承认自己派遣了人来查探而非刺杀,显然刺杀是这男人自作主张,二来,你身为凤骨,何等眼力竟然错辨慕沉川和清和,或许你明知是小公主反而更要下那一刀,是生是死,都足以将事态最大化的往恶劣的方向带!

这分明是要将所有的罪往这凤骨身上一人承担。

男人哪里会听不明白,他整张脸都紧绷了起来,在谢非予和一众位高权重人的跟前,自己的主子正企图摆脱一切的罪孽,要他粉身碎骨,他身子一歪就磕头了下去:“太后,凤骨从来未敢逾越,从来只依照您的命令行事,”他闷声大咳,完全是因为吕太后这几句话导致心头梗塞难以顺气,可偏偏要强吸口气,拼着一身风骨斩钉截铁,“绝对、绝对不敢予清和公主有所伤害……”

“放肆,哀家让你动慕沉川了吗!”吕太后的脸色更是奇差无比,她怒喝出口,“你有什么证据说是哀家下旨。”

风骨双眼一闭,所有的话都已经是死到临头的坦诚:“吕氏号令,凤骨,只接口谕。”这是实话,影卫之流多得是见过干过肮脏事的人,怎会留下一纸证据。

他的话坦坦荡荡,已经不再抱有任何的争辩,那感觉就好似在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一个已经逃不了罪的人,又何必要撒谎骗人呢。

“你……”吕太后话语一哽竟发现自己百口莫辩,“你这条反咬主人的狗,作为哀家的护卫,竟如此颠倒是非黑白!”

这营中主仆二人的对峙都欲将对方置于死地,谢非予却泯着茶水漫不经心如同当初他未将蓉妃与春桃的狗咬狗看在眼里一般--人,总是被逼到最后顾不得那些身份、那些地位,错算一子,都会将自己送进死无葬身之地的修罗绝境,任是你高贵如太后,显赫如天龙,生死前头亦不可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