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花灯鸿门宴(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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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世面的可就是不一样。
歌舞寥寥,乐音隐隐。
慕沉川咽了下口水,她说过一句话,叫做“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觥筹交错间美人如花隔云端,腰肢款摆的叫人难耐心动,尤其是衬着满院子的酒香萦绕,不远处还有着红梅悄然绽放的香气。
若说是人间乐事之处也不为过,可显然,那九五之尊并不是这么想的。
皇帝陛下看了那端端坐着的吕太后和德妃一眼,他端起酒杯却有踌躇放下了,下面的几个臣子心里都有了数,九五之尊有话要说,且心事不小。
“母后,”果然,皇帝斟酌着还是开了口,仿佛千思万虑的挑选了时机,又不似最好的时机,他声音也不大,用意昭然若揭,不是说给你们众位爱卿听的,可是,你们最好也给老子听着,“今日花灯之席朕本不该提及此事,可你我母子之间又何须多做隐瞒,母后对朕近日所做的决定是否有所不满。”
吕太后的手一晃,是,因为淮阳王即便没有“畏罪自尽”这一说,皇帝也因谢非予的折子借机给吕宪下了个不思悔改谋害皇族的通判,所以吕太后最近都对九五之尊表现的淡漠许多,可她没有想到,皇帝会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不是个好时机。
“陛下多虑了。”她面不改色。
皇帝叹了口气,他眼神微微一略,底下的大臣们已经脸色怏怏:“众爱卿都知大理寺对淮阳王的通判,朕亦念及吕宪年轻时曾驻守拓杨边关五城以抵西夜进犯,戍边十载、功不可没,本不忍对其决断,奈何,淮阳王心思诡谲,即便身在大理寺也有那通了天去的本事!”身陷囹圄还能号令死侍刺杀当朝王爷,聪明反被聪明误。
吕太后额头的青筋一爆,对皇帝的说辞硬生生忍了下去。
众臣子都是知晓这几日事情经过的,交头接耳之间倒没有什么反驳言辞。
“但吕宪毕竟是母后族内至亲,”皇帝陛下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连口吻都带着几分不忍和怜悯,“今,朕决定,将淮阳王之孙吕毅封为邑君侯接来王城,多加陪伴母后左右,也算是尽淮阳王未尽之责。”
九五之尊这句话一出,庭下顿时鸦雀无声,吕太后眼睛都瞪了出来,未有声色。
“皇上为淮阳王和吕家如此劳心不敢,”吕太后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脸色因为灯花的映照,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而发白,“吕毅一无军功二无政绩,徒然封侯有失君德,况且他年纪尚小,生于淮阳甘露之地,怕也不适宜留宿王城。”
皇帝陛下的话听起来很是通情达理,吕太后的回复也颇合情合理。
一个相邀,一个拒绝。
谢非予却唇角带笑,两分嗤意。
皇帝这一招出的好,淮阳王有逆君之意,顺水推舟的将他的孙子封侯再送进宫里当质子,落得个陪伴太后的名声,也可挟制吕家淮阳那一支脉的族人不敢再造次。
那太后呢,回的也不差,作为吕家的女主人,自然不容许自家人成为一个王朝质子,推却的恰到好处。
谢非予心里明白的很,他就像在看两只老虎斗智斗勇,他好推一把手,让你死的更快——这是慕沉川眼中理解的谢非予。
他得逞,他恶劣。
他志在必得。
这档口,顿然没有一个大臣敢说一句话,因为你得罪的不是陛下就是太后,谁也不会愿意当出头鸟,一个个的沉默就如同被冰封在轻歌曼舞中。
“母后不是时常念叨,多年未回、心归淮阳。”典型的“身在曹营心在汉”。
“睹人思人,未免太过残忍。”看着孙子想起淮阳王,叫吕后一个老人家心如刀绞不成。
这两人明朝暗讽,意有所指,在场的群臣无不是冷汗涟涟,一场灯花筵席吃的简直就跟要上断头台似的。
慕沉川大气都不敢喘,这朝堂局势装腔作势、明争暗斗她从来只在电视剧里看过——就在这个时候,“喀”,清脆的玉杯子落在桌案上,好像靡靡之音中唯一的轻响,带着酒香浓醇的醉意缓缓踏着青石夜露而来。
是谢非予,他红衣半扬已经站起了身。
慕沉川一瞬间就听到周遭的抽气声。
“回陛下,”谢非予凤眉修目,眼角都仿佛能沾染杀意的红,“太后说的不无道理,淮阳王的前后始末本不应再提,自有大理寺秉公处理,臣建议,”他扭过头看向了太后,“淮阳王,风光大葬,不下国戚威仪,方显皇家宽容有度,陛下统御之内,仁德乃是王道。”
将一个意图造反的王侯,风光大葬!
听起来,并不和常理,可再仔细一想,吕宪畏罪自杀,便是理亏自认了造反也反省了过错,在这种情况下皇帝反而因为“母亲”的关系不再追究,以国戚厚葬——实在“大孝”、“大仁”。
太后后槽牙一咬,那恨之入骨的眼神隐藏的极好。
谢非予却故意朝她笑了起来:“淮阳王之孙本无任何过错,却不应再继承世袭爵位,不如,将其剥去吕姓,贬为庶民。”意思就是,哪凉快哪带
着去,质子不需要你,可也别想当什么王侯,保住一条命,也剥夺吕毅将来可能的任何权势,几乎可以说是要了淮阳地区半条命。
狠,但是准。
慕沉川口水咕咚一咽。